上官灵儿正蹲在溪边撩水,闻言指尖骤然顿住,几滴晶莹水珠顺着她染血的袖口滑落。她仰头时眼眶微红,却勾起嘴角轻笑:“怎么?你那好妹妹若死了,便没人同我争你了?”
东辰脚步微错,阴影遮住半张脸:“她不过是个执拗孩子,你何必与她计较?”
“计较?”上官灵儿倏地起身,裙摆带起腥风,“她分明心悦你!那日她偷藏你剑穗时的丑态,可是所有人都瞧见了!”
话音未落,东辰已攥住她手腕。夕阳穿过指缝,在他眸中碎成金红残焰:“我早说过,叶凡音只是朋友。”
上官灵儿嗤笑一声,腕间灵光暴涨挣脱桎梏。她背过身去,声音陡然发颤:“……我便救她一回。但此后你若再对她心软,我便……”
“便如何?”东辰挑眉。
“便让你永远找不到酒喝!”少女猛地转身,眼底水光与狠厉交织,“治好她,你须离她三丈远。”少年揽着她腰肢的手骤然收紧。
三日后寅时,药炉峰紫雾翻涌如沸粥。上官灵儿跪坐在青石上,十指缠绕着金丝藤蔓般的灵力,将昏迷的叶凡音罩在其中。
“天地玄宗,阴阳逆旋!”她突然咬破指尖,鲜血滴落处绽开冰晶状纹路,“火毒化水,融我灵脉——”
东辰握太渊剑守在三步外,却见灵儿忽然浑身颤抖,额角渗出细密汗珠。
竹床上的叶凡音突然呕出黑血,伤口处竟生出诡异紫纹。
“灵儿!”他踏前半步又被结界弹开。
少女死死咬住下唇,染血的手指悄然勾住叶凡音颈间银锁。
随着最后一道咒文落下,叶凡音苍白的脸泛起血色。
上官灵儿瘫坐在地上,青丝间隐隐泛起白光。
晨雾未散,九重石阶两侧的青铜药鼎已吞吐青烟,药王宗十二峰主与八大长老齐聚广场。
上官灵儿立于玄冰玉台前,指尖摩挲着青囊鼎边缘的裂痕正微微发烫,似在呼应她体内躁动的灵力。
“凭此鼎便要执掌药王宗?”大长老猛然起身,枯槁手掌重重拍在玉案上,震得药盏叮当乱响,“薛人王虽指定你为继承人,但宗主之位岂是孩童过家家!”
他身后三名灰袍长老同时冷哼,袖口暗纹泛着毒蛇般的幽光。
上官灵儿挑眉轻笑,青囊鼎骤然腾空,鼎口喷涌的三昧真火将雾气灼成七彩流霞:“前辈不妨看看这鼎中残香——可是百年未现世的九转还魂烟?”
烟雾凝成凤凰形态,翅尖抖落的星火精准落入诸位长老眉心,刹那间驱散他们体内陈年旧疾。
“雕虫小技!”大长老袖中窜出碧鳞小蛇,蛇信子却突然僵住——那畜生竟对着上官灵儿怀中的药锄瑟瑟发抖。
东辰按剑欲上前,却被灵儿反手扯住袖角。少女眸光流转,声音软糯如糖:“东辰哥哥莫急,老祖宗们总得逗弄新人找些乐子嘛。”
“乐子?”大长老狞笑挥袖,广场四角的镇山石轰然炸裂,“既如此,且看你怎么解老夫新炼的蚀骨瘴!”
黑雾裹挟腐骨之气腾空而起,却露出他腰间药锄柄端的“赵”字,将毒雾尽数吸入刻痕。
“赵半仙连蚀骨瘴都肯教你?”东辰瞳孔骤缩,太渊剑铿然出鞘半寸。
上官灵儿将抛来的药锄接住,指尖蘸着鼎中金液在虚空勾画符文:“何须打打杀杀?”金光所至,黑雾退散处绽开血色曼陀罗,花蕊里蜷缩着半截焦黑的竹叶——正是孙岳昨日把玩之物。
“你!”大长老踉跄扶住石柱,忽然盯着自己掌心惊叫——那里不知何时爬满细密血珠,“怎么可能……这蚀骨瘴需用百年灵芝作引……”
“巧了,我昨夜才采到一株。”上官灵儿笑吟吟抛出玉盒,盒中灵芝纹路竟与青囊鼎裂纹完全契合。十二峰主同时离席拜倒,大长老面色铁青地跪最后,额头磕在玉台时震得青囊鼎嗡嗡作响。
鼎内残香忽暴涨三丈,在空中凝成“薛”字金印,缓缓没入上官灵儿眉心。
东辰剑锋微颤,瞥见她耳后墨色符文一闪而逝——那模样像极了护心镜碎片映出的诡异图腾。
“恭迎宗主!”万声呼喊震落山巅积雪,上官灵儿广袖翻飞间,
青囊鼎已悄然缩为她掌心把玩的小巧铜炉。唯有东辰注意到,鼎底“薛”字正在渗出猩红血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