结果赵顼骂了半天,没得到回应,扭头呵斥道:“你怎么不说话了?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?说话!”
王冈自然不怵,扬声道:“咱有理,咱怕啥!”
“你还觉得有理了!”赵顼被气笑了,指着他道:“礼绝百僚的宰相被你气晕在朝堂之上,你还觉得你有理了?”
“怎没理呢!”王冈理直气壮道:“犯事的是他儿子,两个儿子都是一般,说明他教子无方!他晕倒也是被他儿子气的,与我何干!
总不能他是宰相,我就不能弹劾他儿子了吧!没这般道理啊!真说起来他还得谢谢我呢!”
“还谢你!”赵顼怒极反笑:“他现在都恨不得把你生吞活剥了!”
“那是他心胸狭隘!该自我反省!”王冈大言不惭道:
“吴家兄弟现在犯的事不算太大,我及时纠正他们,免得日后铸成大错!此所谓惩前毖后,治病救人!他怎不该谢我!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”赵顼气得连连点指,说不出话来。
一旁的石得一冷眼旁观,心中冷笑:“王玉昆,你终究还是把路走窄了!当了几天监察御史还真把自已当成犯颜直谏的忠臣了!”
王冈连忙行礼,正色道:“管家息怒!臣生性耿直,嫉恶如仇,既受皇命任职于御史台,自然见不得那些贪官污吏鱼肉百姓!官家若是觉得臣所行不妥,臣愿乞骸骨……”
话未说完,赵顼抄起案上的砚台就砸了过来,怒道:“乞骸骨!二十岁的臣子乞骸骨!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!昏君吗!”
王冈顺手接过砚台,入手温润如玉,抬眼看去色彩丰富,乃是上等的青州红丝砚,当即就揣进怀里,行礼道:“谢官家赏赐!”
赵顼一怔,这才发现自已最为喜爱的砚台,就这么水灵灵的没了,忙喝道:“还回来!”
王冈断然摇头拒绝:“君王所行,言出法随,岂能朝令夕改!”
赵顼气的抬手就要拿案上的镇纸,刚一入手,又想起砚台的下场,悻悻的放下,转而对王冈呵斥道:“堂堂状元竟这般惫懒!”
王冈淡然道:“皆因官家圣明,目光如炬!”
赵顼一噎,这状元是他亲自点的,还真怪不得别人,伸手指着王冈笑骂道:“你啊你!这性子要收敛些了!年轻人太气盛了!”
“哎!你可知你这次闯下何等大祸?我能选吴充做宰相,你便当他是那般简单的!”
赵顼摇摇头,轻叹道:“吴家经营多年,与朝中诸臣关系交纵错杂,他与文彦博和王安石也是儿女亲家!你这次可是惹了大麻烦了!”
王冈凌然不惧道:“我倒是觉得现在大宋朝堂有太多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了!反而是太缺少我这样气盛的年轻人了!
他们互相联姻,攀扯关系的目的是什么?不就是想再造两晋的门阀世家吗!可惜他们的主意打错了,我皇宋不是那司马家,国朝养士百余年,天下士人又岂容得他们胡为!
若真有他们得逞那日,自会有人提剑而来,再次重现“天街踏尽公卿骨!”的盛景!”
“放肆!”赵顼拍案怒斥:“你可知你在说什么!”
石得一低头不敢言。
王冈连忙行礼道:“臣失言!然臣所说皆为肺腑之言!皇宋有恩于天下,而彼辈何德何能,不过跳梁小丑,焉敢妄想门阀传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