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星灿阻隔了他的视线,机械性痉挛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,捡了个药片丢进嘴里干嚼碎了。
“她不去,我们谈。”闻人清和说。
Hadrian已经走到车边,闻言毫无反应地耸肩,他似乎阴晴不定,此刻又对花祈夏的存在变得可有可无起来。
神色疏离的王子带着一脚细小尖锐的沙粒,抬起腿,毫不吝惜地踩上了那辆昂贵华丽的车——
咚!!
不等劳斯莱斯的车门自动关闭,码头脆弱的复合钢板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响“咚——咚!!”
灰黄色的沙浪飞溅而起!花祈夏和乔星灿都还没反应过来,一辆披着夜色的黑色迈凯伦如天神般突然降临,疾驰的轮胎在经过钢板时直接腾空飞跃!
砰!
迈凯伦后面不远处“滴滴!滴!”坠着一连串十多辆飞车,在码头外齐刷刷刹停。
霎时间一场混乱的追逐闯入了僵持的气氛里,前车精准越过Hadrian车队的空隙,急刹时引擎与轮胎爆发出巨大的咆哮声!
“是谢学长!”
黑色跑车冲过沙滩,挑衅意味十足地在劳斯莱斯前骤然停下,两车之间急速挤压不足五厘米的空隙都带着杀气腾腾的味道。
砰。
穿黑风衣的年轻男人下车绕到副驾驶,打开车门前他眼角扫过码头上的花祈夏,女孩发丝在海风中翻飞,眼眸清明地望着他。
谢共秋收回目光,那一眼沉静而隐秘,紧接着一个人就被他从车上揪下来,毫不拖泥带水地——
仿佛点燃了某个信号。
霎时间,所有印着金栗色车漆、扇形排列的车队都在这一刻同时爆发出愤怒可怖的鸣笛,震天动地几乎掀翻远处的公路,回音在山壁间碰撞!
谢共秋恍若未闻,花祈夏看不清他手里那人的样貌,但似乎是个西装革履的外国人,挣扎之间被男人强行推上了劳斯莱斯。
乔星灿挡着花祈夏后退。
只听“砰”又是一响,车门关闭,周遭暴怒的笛声顷刻刹停,所有车灯齐刷刷关闭,黑暗与夜色汹涌而来,偌大的码头刹那间化为车辆的墓场——
“乔学长,现在这,这是——什么情况,我们怎么办??”
情况陡变,难以摸清,花祈夏这下子真有些六神无主了,乔星灿眼睛一寸一寸扫过对面的夜色,唯有那辆加长的劳斯莱斯亮着,里面金色的灯光神秘而诡异。
“LordChaber.”
乔星灿咽下药片后又说出这个词,他的脸仿佛被冰封了一般,一边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皇家车队,一边在反手给身后靠拢的“帝企鹅”号游艇打了个手势。
缓慢停靠码头的汽笛音被及时暂停——
“那应该就是皇室办公室的负责人。”
乔星灿转身快步帮游艇上的船员和安全员拉过缆绳,年少时的航海经验使他两三下就系好了羊角结。
他起身匆匆解释,“是去城北堵你的那个,一群狼狈为奸的东西——祈夏,你先上船。”
白色的船板在海浪中压出一层一层的水花,“唰啦——唰啦”扑上码头,花祈夏的鞋和小腿瞬间被扑湿,训练有素的船员放下登船跳板,她掌心按在了冰凉的扶手上:“那你们——”
“没事。”
乔星灿在她登船时扶住了花祈夏的手臂,朝前发力送了她一把,“再等等。”
他自已也站在了游艇旁边,但没有上船,而是转过身重新面向蛰伏在黑暗中的车队,像是在默默等待着什么,“——闻人在谈判桌上从没吃过亏,我们再等等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花祈夏用力抓住手下的栏杆。
而这一等,就从退潮等到了涨潮。
深夜,收获颇丰的渔民们挎着沙蟹篓,倒掉胶鞋里的海水返回沙滩,篓子里“沙沙”作响的声音宣告着一天劳作的正式结束。
他们在海潮来临前走过沙滩,浓郁的夜色里只有杆头几盏捕蟹用的小灯晃荡,渔民们聊着明早的天气和家里即将上学的孩子。
有人忽然想起来什么,叼着烟扭头朝码头的方向瞥一眼——
一眼漆黑,隐隐约约看得见沙滩上一方金黄色的灯影,那灯影的不远处停了一艘游艇。
——现在的人,都怪得很!
渔民走出沙滩,关上自已的灯。
车灯关上,穿着浴袍的男人率先走出劳斯莱斯。
花祈夏站在摇晃的甲板上,长时间的精神紧绷和站立使她手脚发僵。
她在黑暗中无法分辨对方的脚步,但Hadrian走路带风,目标明确,他一下车就朝着游艇的方向快步走来——
“你干什么?!”
“Getlostidol!”王子一把推开了乔星灿,赤着脚踩上甲板抓住花祈夏的手腕,语气癫狂般的:“Saysothg,hey!十八岁,说一些什么,来,说,和我说些什么,saysothg~”
“……!”花祈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亮得异样的眼睛,在混乱起来的场面里用力挣开他的手,脱口而出每一个字都夹杂着怒气。
“放开!”花祈夏挣扎着,“你有病吗!我不可能,永远不会当你们国家的王妃。”
Hadrian狂热的眼睛发着光,还没靠近,脖颈就被赶来的谢共秋猛地锁紧大力向后一扥!“我不会,聆枫学姐不会,胜南学姐也不会,都不会就不会——!”
花祈夏右手依然被他大力握着,被迫跟着趔趄两步,在混乱中她不知道按到了什么,在谢共秋与乔星灿合力把Hadrian推搡开的刹那间,她掌心划过一片尖锐的疼痛:“嘶——”
乔星灿:“滚开!!”
“Hadrian!”
Hadrian猛然松开了手。
头发散乱的外国男人在纷纷赶来的人中大笑两声,仿佛得到了自已期待的画面,他满意地欣赏花祈夏紧绷的下颌和眼里的怒火,宝石蓝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戏谑。
即使脖颈被爆发力强悍的手臂勒住,脸颊因窒息憋红,Hadrian踉跄后退的步伐也不慌不乱——
“咳咳,明天见~十八岁~”
“滚开!”乔星灿以保护的姿态把花祈夏带回甲板中央,船员打亮了探照灯,少年的脸色比女孩更难看更苍白:“祈夏,有没有事?”
花祈夏也被Hadrian突如其来的冲撞吓到了,她胸膛急速起伏,在乔星灿又问了两遍后,她恍然摊开右手:掌心平滑干净,微微汗湿。
下一刻,手指被人捏住了,带着些力道抻直。
她怔愣地抬头,谢共秋去而复返。
“Nighty-night~”Hadrian在沙滩上放浪形骸般的吹起口哨,花祈夏面前的男人低垂眼眸,盯着女孩的手掌——
谢共秋:“出血了。”
话音未落,许多细密的血点从花祈夏淡白色的掌心里慢慢浮现出来。
“谁?”乔星灿搞不清状况,慌忙上前去握女孩的手腕:“谁的血?”
——
【注】:不搞恨海情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