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点意思。

血骨峰顶，那股子铁锈甜腥气混着魔域特有的阴冷，一时半会儿散不掉。

残破的兵器铠甲胡乱堆在角落，几个血煞卫面无表情地拖着几具死不瞑目的正道修士尸首，跟扔垃圾似的，丢进了山崖底下翻滚的魔气深渊。

大殿里头，空气又沉又闷，大战刚过的疲惫还没散干净，又压上了一层更重的紧张感，风雨要来的那种。

巴赫那张糙脸上，亢奋劲儿还没下去，他刚从外头追杀回来，浑身裹着浓得化不开的煞气。

“大人！”他嗓门还是那么冲，一拳头擂在自己胸甲上，哐哐响，“跑了！那帮怂包跑得比兔子都快！老子带人撵了三百里，砍了不少落单的，就是可惜，让星河老道跟剑老头那几个领头的给溜了！”

他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：“妈的，下回撞见，非拧了他们脑袋！”

玄冥站在旁边，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，眉头就没松开过。

他手里捏着几块刚暗下去的传讯玉简，声音压得低：“大人，消息压不住，已经传遍了。”

“整个凡间界域，这会儿怕是都晓得，咱们在魔域边陲把正道联盟打了个落花流水。”

“东荒那边，不少墙头草，原先舔着正道大宗的，现在都派人递话，想跟咱们……搭上线。”他话语顿了顿，听着有点不是滋味，“还有些一直装中立的，也哑巴了，估摸着在看风向。”

这一仗，是把魔道的凶名打出去了，也把正道联盟那层“不可战胜”的皮给扯烂了。起码，让不少人看明白了，魔道这边，不光有只知道杀的疯子，还有能啃硬骨头、脑子还好使的狠人。

“搭上线？看风向？”林羽坐在那张属于厉狂的骨座上，手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冰凉扶手，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
他没搭理巴赫缴来的那些破烂，也没在意玄冥说的那些摇摆势力。

“玄冥，正道那帮人，退到哪儿了？”他开口问。

玄冥立马回话：“主力退回了东荒跟中州的交界地，临时扎了营，没敢再往后缩。那架势…像是在等后面的命令，或者说…等帮手。”

他声音更低了些：“暗影楼刚递来的密报，星河散人跟剑老头那几个，虽然跑了，但看样子没伤到根本。他们手里攥着的那几张准帝级的底牌，压根就没亮出来。”

“没亮出来？”林羽嘴角扯起个冷淡的弧度，“是舍不得？还是觉得没到时候？”

他站起来，溜达到大殿边上，视线投向远方，那劲头，好似能直接穿透重重魔气，盯住那支暂时趴窝的正道联军。

“这一仗，是打疼了他们，可没打残。这事儿，没完。”

他心里清楚，打完收工那会儿，那几股一直钉在他身上的、阴森森又强得离谱的准帝气息是撤了，可还有一种更飘忽、更浩大、更没感情的意志，不远不近地在这片地界扫来扫去。

那滋味，就跟站在山脚下，抬头瞅见云层上头，有双眼睛在往下看一样，让人浑身不自在。

“神界…”林羽嘴里轻轻蹦出两个字。

玄冥心里咯噔一下，脸色变了变：“大人也察觉到了？”

他赶紧递上一枚幽光闪烁的玉简：“这是魔主大人刚传来的话，加上暗影楼的情报…八九不离十，这次正道联盟搞这么大阵仗，背后确实有神界那帮东西在拱火。”

“情报说，太虚圣域和无双圣域，好像早就跟神界某些势力眉来眼去。这次他们跳得这么欢，恐怕不光是为了给青阳宗报仇，多半是接了上头的‘指示’。”

“甚至…可能有神界的什么使者或者代言人，已经偷偷摸摸下来了，就混在正道联盟那堆人里头。”

巴赫听得云里雾里，但抓住了重点：“神界？那帮高高在上的鸟人也下来掺和了？他们想弄啥嘞？”

“还能弄啥？”林羽转过身，神色冷了下来，“凡间界域蹦出来我这么个‘异数’，还跟魔道搅到一块儿去了，碍了某些存在的眼呗。”

“气运之子？魔道翻身？这些玩意儿，怕都不是他们乐意看到的。”

他想起系统之前漏的那些关于气运之子的边角料，还有神界对下界那副不阴不阳的态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