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芜左顾右盼,看着周围,确认没有其他的窥探者。即使她失去了那些非凡的能力,但她基本的侦察能力以及警惕心却仍然是有的。正在看着屋内盯着那女人的窥探者应当只有她一个人。珂德的母亲发现了自己……?姜芜感到有些不可思议,这种敏锐的嗅觉并不是一个农妇应该有的。
见说话后没什么异响或者反应,女人叹了一口气,她说:“我一直知道你在,黑头发的姑娘。出来吧。”
即使是在举国范围之内,“黑头发”这一特征也是罕见的。这精准地描述让姜芜无法推脱。她从窗户底下站了起来,推开了半掩着的木门,走了进去。
珂德的母亲坐在椅子上,与略显尴尬的姜芜对视。女人先笑了一下,脸上的纹路明显:“你好。我是梅菈。”
“你好。”姜芜模仿着梅菈的样子摆出一张友好的脸,“我叫姜芜。”
梅菈像是看一个幼稚的孩子那样盯着她,表情与目光中的母性光辉让姜芜有点不自在。梅菈的嘴唇始终勾着,她有一张因为劳作而显得不那么体面漂亮的脸蛋,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农妇没有任何区别。她说:“你不用躲在那里。男人是看不到你的,只有女人能够看见你。而女人是不会背叛女人的,我不会告发揭露你。”
“男人看不见她、而女人能够看见”——姜芜连忙将它记住了。这是梦境中与现实相悖的部分。一切的公理皆有隐喻,这条规则之所以能够在梦境中存在,一定是因为它对应着昔拉心中的某些认知、或者规则。姜芜问道:“我是女人,所以男人们看不见我。可是他们为什么看得到你?”
如果按照性别来划分群体,姜芜这“不可见者”与梅菈这“可见者”之间有什么区分?
梅菈用一种悲哀的眼神盯着姜芜。她说:“……因为我和男人之间产生了联系。我被污染了。我成为了男人的妻子和母亲。”
她似乎不愿意多说这件事,便僵硬地调转了话题,紧张地看着姜芜,问道:“你是从哪里来的?不要在这里久留!在夜晚之前,快离开吧。不然你也会受难的!”
“等到夜晚的时候有什么危险吗?”姜芜耿直地问道:“我是收萨拉所托,来救她的儿子的……不过她自己似乎也被抓起来了?”她想起了刚才珂德所说的话,有点不确定。
梅菈似乎没想到姜芜的目的是这个。她用一种柔软的、复杂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姑娘。在沉默几秒之后,她为姜芜让开了身后的道路:“进去吧。他们都在里面。如果你能够带他们离开,你们可以一起获得自由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也下去呢?”在近距离之下,姜芜能够看到梅菈粗糙的皮肤与疲惫的面容。显然,她过得并不算好,何况刚才姜芜也看出来了,珂德对于自己的母亲并不算尊重:“你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。我可以帮助你获得新的生活。”
梅菈摇头,她说:“我没办法下去,我不能够离开这件屋子,这个家里的女人是没有权力去其他地方的……我也不能离开我的儿子与丈夫,我不能离开。”